第十三章 碰到一个印度阿三

　　吕烈出到大厅时，长乐皇帝和那贵妇人庄妃正在聊着天，见到吕烈出来，都眼前一亮，而吕烈也可以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关心，不由心里一暖，自己上一辈子的父母可能再也见不到了，或者这是上天给他补偿的父爱母爱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吕烈有时想想，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，虽然穿越到这个不知名的时空，但是刚一来到，就碰上庄少游兄妹，接着就是小村里的那个无名老人，然后是面档老板和郭彀，现在是皇帝的庄妃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想起郭彀，吕烈便记起他的一个责任来，庄妃看他呆呆站在一边，便拉了他过来坐在自己身边，问道：“烈儿，累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吕烈摇摇头，庄妃的眼泪就卟哧卟哧地掉了下来。自从长乐七年五月十三，吕烈偷跑出宫，一直到长乐七年的八月二十，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里，长乐皇帝的侦骑四出，但却找不到吕烈的一点消息，长乐皇帝因此龙颜大怒，斩杀十数名龙城卫将领，后来连长乐皇帝和庄妃都放弃希望的时候，吕烈却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，这又怎能不叫他们喜极而泣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长乐皇帝看着吕烈，欲言又止，最后却是缓缓问道：“烈儿，你可是真的忘记了所有的事情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吕烈点点头，又道：“但儿臣纵然忘记自己，却不敢忘记父皇和母妃的。”他电影小说看多了，这些称呼随口说出，却也很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长乐皇帝点点头，他虽然知道吕烈说的未必是实话，但心里听着舒服，又想，太子忘记宫中礼仪，终究不是什么好事，一会得让礼部教教他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三人聊着，就像是普通家庭的一次谈话，吕烈甚至忘记自己此时正在跟皇帝说话。大约半个时辰后，有太监来报说大司马朱重振将军有紧急军情，长乐皇帝便匆匆离开，吕烈看着他的背影，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求得长乐皇帝赦免郭彀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庄妃看到他一脸郁闷，然后柔声道：“烈儿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吕烈眼前一亮，把这些天来郭彀照顾自己的事夸大了说，庄妃一边听一边点头，她虽然从未听过郭彀这个名字，但也产生了好感，道：“如此说来，郭先生倒是咱们的恩人了。不过现在他虽然被抓了，但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有事，等你父皇回来，咱们再跟他商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正说着话，长乐皇帝差人叫了御医过来，吕烈乖乖接受了那老医生的检查，老御医忙活了半天，才得出一个结果，吕烈太子的身体一点事儿都没有，棒得很。庄妃便问起失忆一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老御医沉吟半晌，道：“根据医书记载，当一个人头部遭受打击时，会在短时间内遗忘记忆。一般来说，过一段时间或者会恢复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庄妃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，但听到老御医说有可能恢复，总算没有为难他，回头看着吕烈发呆，泪水又是卟哧卟哧地掉了下来。吕烈一看就头痛了，心想这个妈妈怎么这么喜欢掉眼泪啊？当日吕烈便陪着庄妃一起哭了半天，直到傍晚内务府差人过来说召庄妃与吕烈大子侍宴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御宴设在重华宫春暖阁，离端本宫并不太远。庄妃和吕烈赶到皇帝用餐的春暖阁时，天色已近黄昏。吕烈听说可以吃到传说的御膳，不由大流口水，但知道自己身处律例森严的皇宫，倒是收敛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这时皇帝已经坐在席上，陪同坐着的，还有一个头上剃干头发的汉子。那汉子眼窝深陷，观之并不似中原人。吕烈看着眼熟，心想这莫不是印度阿三？对了，那边专产和尚，而在他的眼里，每个印度人都长得一个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看到庄妃和吕烈来到，一边侍候着的太监连忙搬了椅子过来，长乐皇帝点点头，一旁的大太监李全尖声宣布：“进膳。”晚宴才算正式开始，菜也让太监们一盘盘的端了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吕烈看着眼前这么多繁琐的手续，不由一阵头痛，他却不知道，燕国到了长乐天子这一代，御宴的规矩已经改动很大，要是按以前的排场，只怕还没吃到饭就把他饿个半死。一般来说，与皇帝一起吃饭，按宫里规矩，是御膳端上来后，随侍报菜名，再取出盘内的银片让皇上过目，以确认无毒。而在皇帝没有先碰这盘菜前，同桌的任何人都不能吃。只是长乐皇帝觉得麻烦，便去了不少规矩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而吕烈今天基本上都没有吃过东西，他少年心性，又见面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，肚子里自是早就抗议了，但也知道皇帝赐宴自然马虎不得，虽然眼谗不已，却还是不敢乱动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长乐皇帝见到吕烈两眼青光直冒，微微一笑道：“皇儿，你看着喜欢吃什么，随便吃便是，不必过于拘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旁的内务府总管李全想要说点什么，长乐皇帝摆一摆手，道：“李全，你先下去，这里不需要你侍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李全恭身道：“是。”也不敢多话，退了出去。长乐皇帝笑道：“皇儿，这个是来自天竺的天芒法师，修行高深，以后可要多点向法师请教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吕烈得到长乐皇帝的批准，嘴里塞了满嘴的菜，头也不抬的说道：“儿臣懂得，但是……父皇，为什么今天吃的没有肉呀？”这是他觉得相当郁闷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长乐皇帝笑道：“这个是因为法师所信奉的神仙是不准教徒吃肉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天芒法师闻言一笑，放下筷子道：“阿弥陀佛，和尚所信奉的是佛祖，佛祖当年坐化，发大宏愿称，天下众生皆有其命，须平等对待，不能杀生，不食其肉，方可前往永生的极乐世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长乐皇帝微笑着点点头，吕烈咽下嘴里的一口食物，这才有空打量那和尚，眼珠儿一转，顿时起了恶作剧之心，道：“法师，我有一事不解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天芒法师道：“太子请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吕烈笑道：“刚才法师说到佛祖称天下众生平等，那么，老虎也应该是众生的一员，但是老虎如果信道，不再吃肉，那它就会饿死。街市间屠夫也是如此，屠杀本是他们生存的基本条件，是不是这就意味着，老虎与屠夫皆不能前往极乐世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天芒法师一时语塞，长乐皇帝看出他的窘境，一笑道：“烈儿，不得胡闹，法师的本意是导人向善，可不许你胡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吕烈嘟起嘴道：“父皇，儿臣只是心里有事，不吐不快，况且天下众生平等乃是在其各施其职之上的，如果破坏这中间的平衡，那么世上众生得道之时也是纷乱之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天芒法师脑中思绪一转，叹气道：“太子说得对哇，相比倒是和尚着相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长乐皇帝此时倒没去深想这当中的意思，对天芒法师道：“法师，朕之前的建议，请法师在定国境内开馆授业，不知法师考虑得如何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天芒法师微微一笑，道：“先前和尚觉得，传道本是神圣之事，与政治间相不能相互联系，但太子一言，让我茅塞顿开，这世间，本应是各施其职。佛法纵然成为政治工具，若能为苍生谋福，那便是好事，便是得道。定国国内道宗教徒横行，实非百姓之福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长乐皇帝点头说道：“既然法师是明白之人，朕也就直说，朕与定国子民，深受道宗之害久矣，朕之意，是想借佛教平衡道宗，但也不会让你佛教独尊，你……明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天芒法师眼中精光一闪，点头道：“和尚明白陛下之意，只是，陛下要从何处着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长乐皇帝道：“后日殿堂之下，法师请与百官一起参加朝会，朕会以师尊之名，请法师开坛讲教。烈儿，你也一同上朝吧。也让诸位臣工知道，太子并没有出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吕烈站了起来，道：“儿臣遵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晚宴结束后，天芒法师离开，长乐皇帝留下吕烈说话，吕烈忽然想起一件事，道：“父皇，儿臣要救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长乐皇帝来了兴趣，道：“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郭彀。”吕烈把碰到郭彀的事又细细说了一遍，长乐皇帝听完后半晌不语，吕烈这时才觉得事情不简单，最后，长乐皇帝道：“烈儿，你要明白，为了让一些人过得更好，而另一些人是必须要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吕烈这才知道，虽然郭彀是道士抓的，但也是长乐皇帝同意的，而且似乎还要杀头，但这些都不再重要，因为明天，郭彀就要问斩，罪名是“乱群惑众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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