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二章 做你想做的
无形之中，她也依恋上了他。
所以，她是始作俑者。
想到此，谢宁莞忍不住说道：“我已是对不住你了，不能再叫你深陷危险……”
“你要我如何做？”赵靖瑄截断她的话，挥开眼前的烟雾，凝视着她溢满愧意的双眼。
“你以为这能减轻你的愧意？阿莞，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一日，你都会带着愧意的。”
所以，在帮她复完仇后，他会远走边疆，自戕于黄沙中。
其实，他从未放下过一死的想法，尤其是在放下谢宁莞后，这样的情绪越发强烈。
正如他所言，只要他在一日，她一辈子都会陷在悔意里。
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，也是为了成全谢宁莞。
一瞬间，房内陷入寂静的氛围中。
沉思了片刻，谢宁莞似乎想明白了，扬起倔强的小脸，颤声道：“我从未想过要减轻愧意，我只是想要你活得好好的，不是为了我，或者国公府，而是你自己。”
不想，赵靖瑄淡然一笑，听着他清朗的笑声，谢宁莞的心一点点被揪起。
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嘴，她在心里不断祈求他能读懂她的心声，然而，上苍并未眷顾她。
镂花雕窗被急剧落下的雨点打得啪啪作响，大辽数十年都未在冬日下过的雨，今日如神降临般，猛然落下。
伴随着雨声，赵靖瑄的声音在房内响起，“我想做的就是杀了谢珩，光复大辽。”
还有，做你想做的，仅此而已……
最后一句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压下，赵靖瑄难得宣之于口的话，可最后，还是不得已被隐在了电闪雷鸣下，也被无可奈何地藏在了心底。
谢宁莞震惊地看着赵靖瑄，时间仿佛停下了一般，她只呆呆地望着，脑海神思翻涌，却只是在不断地回放他说的那句话。
窗外的雨不间断地落下，一阵电闪雷鸣，窗外的白光打在赵靖瑄脸上。
闪烁的白蒙住了谢宁莞的心，让她看不清心中所想，隐藏于心底的恐慌在黑暗中慢慢滋生，正一点点侵蚀她的心神。
那种感觉就像是，她知晓赵靖瑄并不属于她，也并不真实，他只属于天地，只待雨停，便会消失，回到本属于他的天庭。
而她，是那个将神明拉下神坛的恶毒娘子，是渎神的罪人。
狂虐的雷电声是在警告她不要再执迷不悟，劝说神明放下执念回到九重天方为上策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外头的雨渐渐有了减弱的迹象。
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，轰隆一声，一道响雷落下之时，门也随之被踢开。
眼前一黑，谢宁莞落入一个裹挟着雨气的怀抱中。
“莞莞，别害怕，为夫在。”一只大手轻轻拍打在后背。
一道接一道的雷声响起，一闪一闪的闪电也不甘示弱，悉数落在赵靖瑄的脸上，刺痛了他的双目。
三人的气息揉杂在狭小的房里，脚步声响起又消失过后，便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缠绕。
谢宁莞推了推身前的人，身子叫人松开，她得以从窒息的边缘逃脱。
空荡荡的房中一眼望到底，除了眼前的谢琰外，再看不到旁的人。
桌案上的香炉还燃着袅袅香烟，只是那壶茶已经凉了。
人走茶凉，落在谢宁莞眼中，这便是最好的解释，而目睹整个过程的赵靖瑄感触要更深些。
谢琰抓着眼前的谢宁莞左右看了看，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，确认她完好无损，这才呼出一口气。
“莞莞可要吓坏为夫了。”谢琰又将她拉入怀，下颌轻抵发顶，委屈道。
一个时辰前，他一回府，就见成风急匆匆地朝他走来。
他解下身上的大毡，放到成风手中，面无表情地往兰樨阁的方向走。
直到踏入兰樨阁，成风还在喋喋不休，语气中莫不是焦急之色，只有谢琰一脸的毫不在意。
眼见着谢琰就要走上石阶了，成风一急，不觉拔高了声线，喊道：“王爷！”
“派人去寻便是。”谢琰分了个眼神给成风，漫不经心地道。
在谢琰的心里，谁都比不过谢宁莞，此刻，他只想见到谢宁莞。
天边的乌云渐厚，谢琰推开寝殿的人，里头空无一人，随之而来，一道雷鸣划过天际，在王府上降下。
期间，响起的还有成风的声音。
“可福生不是旁的人，据悉，他已消失好几日了，属下担忧他怕是叫人抓走了！”
然而，此时的谢琰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。
谢宁莞本就怕雷雨天，这下还不见了人，谢琰已然急得心急如焚，正要怒发冲冠，冲出去找人，春桃闻声赶来，及时将谢宁莞交代的话说出，这才让王府的守兵逃过一劫。
冒着瓢泼大雨，谢琰马不停蹄往傲峰山庄赶，终是在雨幕间歇时分赶了来。
在瞧见他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，谢琰那未被暴雨浇湿的心沉到了海底。
幸而赵靖瑄颇具眼力见，只停了半刻就离开了，否则他可就要出声赶人了。
谢宁莞不知其赶来此的坎坷，从谢琰怀里钻出，凝着他担忧的眉眼问道：“你何故冒着大雨过来，不过明日我便回府了，难不成你还是不信任我？”
“不，为夫信，哪怕猜忌赵靖瑄是个登徒子都不会怀疑莞莞对为夫的忠贞。”谢琰俯下身子，在她额头落下一吻。
只是这番话在谢宁莞听来，是有些刺耳的，赵靖瑄到底是她心中在意之人，也是守护大辽江山的战神，登徒子这般秽语如何能安在他的身上。
“莫要这般称呼他，我不喜，他亦不是。”谢宁莞语气冷了下来，蹙眉矫正道：“他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，与你一般无二。”
谢琰倒也不是当真要与谢宁莞较真，登徒子这三个字也只是他随口一说，不过谢宁莞的反应倒是他没有想到的。
就冲赵靖瑄主动放弃这一行为举止来看，与她所说的也并无太大的出入，满打满算也是能称之为正人君子的。
谢琰心神安稳下来后，才开始打量起这间狭小的地方，不过两三眼就看了个完全。
轻嗤一声，攥紧谢宁莞的手，抬步往半掩的门口走去，将将走到门口，外头响起了叩门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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